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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心首页 > 经典艺术欣赏 > 世界英文名着 > 莎士比亚-一报还一报-第一幕
莎士比亚-一报还一报-第一幕 | 上传时间:2007-07-11 / 点击:


 第一幕
   
    第一场 公爵宫廷中一室
   
    ----------公爵、爱斯卡勒斯、群臣及侍从等上。
    公爵:爱斯卡勒斯!
    爱斯卡勒斯:有,殿下。
    公爵:关于政治方面的种种机宜,我不必多向你絮说,因为我知道你在这方面的经验阅历,胜过我所能给你的任何指示;对于地方上人民的习性,以及布政施教的宪章、信赏必罚的律法,你也都了如指掌,比得上任何博学练达之士,所以我尽可信任你的才能,让你自己去适宜应付。我给你这一道诏书,愿你依此而行。(以诏书授爱斯卡勒斯)来人,去唤安哲鲁过来。(一侍从下)你看:他这人能不能代理我的责任?因为我在再三考虑之下,已经决定当我出巡的时候,叫他摄理政务;他可以充分享受众人的畏惧爱敬,全权处置一切的事情。你以为怎样?
   
    爱斯卡勒斯:在维也纳地方,要是有人值得受这样隆重的眷宠恩荣,那就是安哲鲁大人了。
    公爵:他来了。
   
    ----------安哲鲁上。
    安哲鲁:听见殿下的召唤,小臣特来恭听谕令。
    公爵:安哲鲁,在你的生命中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地方,使人家一眼便知道你的全部的为人。你自己和你所有的一切,倘不拿出来贡献于人世,仅仅一个人独善其身,那实在是一种浪费。上天生下我们,是要把我们当作火炬,不是照亮自己,而是普照世界;因为我们的德行倘不能推及他人,那就等于没有一样。一个人有了才华智慧,必须使它产生有益的结果;造物是一个工于算计的女神,她所给与世人的每一分才智,都要受赐的人知恩感激,加倍报答。可是我虽然这样对你说,也许我倒是更应该受你教益的;所以请你受下这道诏书吧,安哲鲁;(以诏书授安哲鲁)当我不在的时候,你就是我的全权代表,你的片言一念,可以决定维也纳人民的生死,年高的爱斯卡勒斯虽然先受到我的嘱托,他却是你的辅佐。
   
    安哲鲁:殿下,当您还没有在我这块顽铁上面打下这样光荣伟大的印记之前,最好请您先让它多受一番试验。
    公爵:不必推托了,我在详细考虑之后,才决定选中你,所以你可以受之无愧。我因为此行很是匆促,对于一切重要事务不愿多加过问。我去了以后,随时会把我在外面的一切情形写信给你;我也盼望你随时把这儿的情形告诉我。现在我们再会吧,希望你们好好执行我的命令。
   
    安哲鲁:可是殿下,请您容许我们为您壮壮行色吧。
    公爵:我急于动身,这可不必了。你在代我摄政的时候,尽管放手干去,不必有什么顾虑;你的权力就像我自己一样,无论是需要执法从严的,或者不妨衡情宽恕的,都凭着你的判断执行。让我握你的手。我这回出行不预备给大家知道,我虽然爱我的人民,可是不愿在他们面前铺张扬厉,他们热烈的夹道欢呼,虽然可以表明他们对我的好感,可是我想,喜爱这一套的人是难以称为审慎的。再会吧!
   
    安哲鲁:上天保佑您一路平安!
    爱斯卡勒斯:愿殿下早日平安归来!
    公爵:谢谢你们。再见!(下。)
    爱斯卡勒斯:大人,我想请您准许我跟您开诚布公地谈一下,我必须知道我自己的地位。主上虽然付我以重托,可是我还不曾明白我的权限是怎样。
    安哲鲁:我也是一样。让我们一块儿回去对这个问题作出圆满的安排吧。
    爱斯卡勒斯:敬遵台命。(同下。)
   
    第二场 街 道
   
    ----------路西奥及二绅士上。
    路西奥:我们的公爵和其他的公爵们要是跟匈牙利国王谈判不成功,那么这些公爵们要一致向匈牙利国王进攻了。
    绅士甲:上天赐我们和平,可是不要让我们和匈牙利国王讲和平!
    绅士乙:阿门!
    路西奥:你倒像那个虔敬的海盗,带着十诫出去航海,可是把其中的一诫涂掉了。
    绅士乙:是“不可偷盗”那一诫吗?
    路西奥:对了,他把那一诫涂掉了。
    绅士甲:是啊,有了这一诫,那简直是打碎了那海盗头子和他们这一伙的饭碗,他们出去就是为了劫取人家的财物。哪一个当兵的人在饭前感恩祈祷的时候,愿意上帝给他和平?
   
    绅士乙:我就没有听见过哪个兵士不喜欢和平。
    路西奥:我相信你没有听见过,因为你是从来不到祈祷的地方去的。
    绅士乙:什么话?至少也去过十来次。
    绅士甲:啊,你也听见过有韵的祈祷文吗?
    路西奥:长长短短各国语言的祈祷他都听见过。
    绅士甲:我想他不论什么宗教的祈祷都听见过。
    路西奥:对啊,宗教尽管不同,祈祷总是祈祷;这就好比你尽管祈祷,总是一个坏人一样。
    绅士甲:嘿,我看老兄也差不多吧。
    路西奥:这我倒承认;就像花边和闪缎差不多似的。你就是花边。
    绅士甲:你就是闪缎,上好闪缎;真称得起是光溜溜的。我宁可作英国粗纱的花边,也不愿意像你这样,头发掉得精光,冒充法国闪缎。这话说得够味儿吧?
    路西奥:够味儿;说实话,这味儿很让人恶心。你既然不打自招,以后我可就学乖了,这辈子总是先向你敬酒,不喝你用过的杯子,免得染上脏病。
    绅士甲:我这话反倒说出破绽来了,是不是?
    绅士乙:可不是吗?有病没病也不该这么说。
    路西奥:瞧,瞧,我们那位消灾解难的太太来了!我这一身毛病都是在她家里买来的,简直破费了——
    绅士乙:请问,多少?
    路西奥:猜猜看。
    绅士乙:一年三千块冤大头的洋钱。
    绅士甲:哼,还许不止呢。
    路西奥:还得添一个法国光头克朗。
    绅士甲:你老以为我有病;其实你错了,我很好。
    路西奥:对啦,不是普通人所说的健康;而是好得像中空的东西那样会发出好听的声音;你的骨头早就空了,骨髓早让风流事儿吸干了。
   
    ----------咬弗动太太上。
    绅士甲:啊,久违了!您的屁股上哪一面疼得厉害?
    咬弗动太太:哼,哼,那边有一个人给他们捉去关在监牢里了,像你们这样的人,要五千个才抵得上他一个呢。
    绅士乙:请问是谁啊?
    咬弗动太太:嘿,是克劳狄奥大爷哪。
    绅士甲:克劳狄奥关起来了!哪有此事!
    咬弗动太太:嘿,可是我亲眼看见他给人捉住抓了去,而且就在三天之内,他的头要给割下了呢。
    路西奥:别说笑话,我想这是不会的。你真的知道有这样的事吗?
    咬弗动太太:千真万真,原因是他叫朱丽叶小姐有了身孕。
    路西奥:这倒有几分可能。他约我在两点钟以前和他会面,到现在还没有来,他这人是从不失信的。
    绅士乙:再说,这和我们方才谈起的新摄政的脾气也有几分符合。
    绅士甲:尤其重要的是:告示的确是这么说的。
    路西奥:快走!我们去打听打听吧。(路西奥及二绅士下。)
    咬弗动太太:打仗的打仗去了,病死的病死了,上绞刑架的上绞刑架去了,本来有钱的穷下来了,我现在弄得没有主顾上门啦。
   
    ----------庞贝上。
    咬弗动太太:喂,你有什么消息?
    庞贝:那边有人给抓了去坐牢了。
    咬弗动太太:他干了什么事?
    庞贝:关于女人的事。
    咬弗动太太:可是他犯的什么罪?
    庞贝:他在禁河里摸鱼。
    咬弗动太太:怎么,谁家的姑娘跟他有了身孕了吗?
    庞贝:反正是有一个女人怀了胎了。您还没有听见官府的告示吗?
    咬弗动太太:什么告示?
    庞贝:维也纳近郊的妓院一律拆除。
    咬弗动太太:城里的怎么样呢?
    庞贝:那是要留着传种的;它们本来也要拆除,幸亏有人说情。
    咬弗动太太:那么咱们在近郊的院子都要拆除了吗?
    庞贝:是啊,连片瓦也不留。
    咬弗动太太:嗳哟,这世界真是变了!我可怎么办呢?
    庞贝:您放心吧,好讼师总是有人请教的,您可以迁地为良,重操旧业,我还是做您的当差。别怕,您侍候人家辛苦了这一辈子,人家总会可怜您照应您的。
    咬弗动太太:那边又有什么事啦,酒保大爷?咱们避避吧。
    庞贝:狱官带着克劳狄奥大爷到监牢里去啦,后面还跟着朱丽叶小姐。(咬弗动太太、庞贝同下。)
   
    ----------狱吏、克劳狄奥、朱丽叶及差役等上。
    克劳狄奥:官长,你为什么要带着我这样游行全城,在众人面前羞辱我?快把我带到监狱里去吧。
    狱吏:我也不是故意要你难堪,这是安哲鲁大人的命令。
    克劳狄奥:威权就像是一尊天神,使我们在犯了过失之后必须受到重罚;它的命令是天上的纶音,不临到谁自然最好,临到谁的身上就没法反抗;可是我这次的确是咎有应得。
   
   
    ----------路西奥及二绅士重上。
    路西奥:嗳哟,克劳狄奥!你怎么戴起镣铐来啦?
    克劳狄奥:因为我从前太自由了,我的路西奥。过度的饱食有伤胃口,毫无节制的放纵,结果会使人失去了自由。正像饥不择食的饿鼠吞咽毒饵一样,人为了满足他的天性中的欲念,也会饮鸩止渴,送了自己的性命。
   
    路西奥:我要是也像你一样,到了吃官司的时候还会讲这么一番大道理,我一定去把我的债主请几位来,叫他们告我。可是,说实话,与其道貌岸然地坐监,还是当个自由自在的蠢货好。你犯的是什么罪,克劳狄奥?
   
    克劳狄奥:何必说起,说出来也是罪过。
    路西奥:什么,是杀了人吗?
    克劳狄奥:不是。
    路西奥:是奸淫吗?
    克劳狄奥:就算是吧。
    狱吏:别多说了,去吧。
    克劳狄奥:官长,让我再讲一句话吧。路西奥,我要跟你说话。(把路西奥扯至一旁。)
    路西奥:只要是对你有好处的,你尽管说吧。官府把奸淫罪看得如此认真吗?
    克劳狄奥:事情是这样的:我因为已经和朱丽叶互许终身,和她发生了关系;你是认识她的;她就要成为我的妻子了,不过没有举行表面上的仪式而已,因为她还有一注嫁奁在她亲友的保管之中,我们深恐他们会反对我们相爱,所以暂守秘密,等到那注嫁奁正式到她自己手里的时候,方才举行婚礼,可是不幸我们秘密的交欢,却在朱丽叶身上留下了无法遮掩的痕迹。
   
    路西奥:她有了身孕了吗?
    克劳狄奥:正是。现在这个新任的摄政,也不知道是因为不熟悉向来的惯例;或是因为初掌大权,为了威慑人民起见,有意来一次下马威;不知道这样的虐政是在他权限之内,还是由于他一旦高升,擅自作为——这些我都不能肯定。可是他已经把这十九年来束诸高阁的种种惩罚,重新加在我的身上了。他一定是为了要博取名誉才这样做的。
   
    路西奥:我相信一定是这个缘故。现在你的一颗头颅搁在你的肩膀上,已经快要摇摇欲坠了,一个挤牛奶的姑娘在思念情郎的时候,叹一口气也会把它吹下来的。你还是想法叫人追上公爵,向他求情开脱吧。
   
    克劳狄奥:这我也试过,可是不知道他究竟在什么地方。路西奥,我想请你帮我一下忙。我的姊姊今天要进庵院修道受戒,你快去把我现在的情形告诉她,代我请求她向那严厉的摄政说情。我相信她会成功,因为在她的青春的魅力里,有一种无言的辩才,可以使男子为之心动;当她在据理力争的时候,她的美妙的辞令更有折服他人的本领。
   
    路西奥:我希望她能够成功,因为否则和你犯同样毛病的人,大家都要惴惴自危,未免太教爱好风流的人丧气;而且我也不愿意看见你为了一时玩耍,没来由送了性命。我就去。
   
    克劳狄奥:谢谢你,我的好朋友。
    路西奥:两点钟之内给你回音。
    克劳狄奥:来,官长,我们去吧。(各下。)